盐渍柑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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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O3:IgnisTonitrua

【诡秘/安提哥努斯中心】双城

Summary:安提哥努斯的故事

Warning:有少许捏造,部分情节可能与原作有出入,带有五分钱的门安和八分钱的静安,但可以忽视



就在这吧,安提哥努斯心想,这座山足有几万呎,本身便是阻隔交通的天堑,少有人打扰,唯一的常驻民都居住在半山腰的小镇,闭塞成了绝佳的掩护,他和姐姐可以施展力量,收获信仰,稳定精神。他回望来路,发现那其实是灵性引导下无数通往霍纳奇斯的道路中的一条。命运在眷顾我们,他对姐姐说道,对方点头表示赞许,旋即着手布置隐蔽事宜。他们在陆地上流离了二十多年,不希望难得的落脚处有任何差池。

姐弟俩没花多少功夫便摸透了山中小城的每一处,阿尔喀特,在当地方言中意为“生者居住的山野”,她的形象同普罗大众对山中小城的想象一样,古老,安静,世代居住着质朴虔信的居民。他们无一不相信灵魂之永恒,并坚称死者的灵魂会前往埃斯特,死者之国。传说埃斯特和阿尔喀特本是一座城市,人们原在那座城中享有不朽,直至她被伟力分离成两半,埃斯特在天,阿尔喀特在地,自此才有了生与死。

绝妙的传说,魔狼如此评价,他已经想好怎么做了,还有什么比把天国拉到地上更能收获人们的信仰呢?他悄然在山顶搭建另一座城,保证一切细节同阿尔喀特分毫不差,就连某户农家栅栏上划痕的角度都被完美复现。舞台已经搭好,只差一众演员。

于是,某个秋日的午后,瓦匠发现自己刚刚咽气的妻子自病榻起身,向山上走去。她面色红润,步履轻盈,仿佛生活从未折损她的健康和美貌。奔丧的邻里吓坏了,他们商议许久,最终决定派出最勇武的年轻人,让他跟上前者的脚步。青年圆满完成任务,他向乡邻说起自己的见闻:山上有座城宛如阿尔喀特的镜像,瓦匠的妻子正是步入了另一个家中。他还讲道,这位逝者做着同生前一样的活计,还同自己打招呼。好像她没有死,只是从一个地方移步到另一个地方。末了,他对瓦匠道,您的妻子告诉我那叫夜之国,不过我觉得那座城就是埃斯特,她从天空落到地上啦。

众人对此将信将疑,不过前往山顶的逝者越来越多,夜之国同阿尔喀特也越来越像,自第一位逝者启程后两百年,每一位活着的居民都能在山顶找到大自己五辈的亲人。人们在两座城中往来,到最后浑然不清孰是生者或死者。人们说,或许山腰的才是夜之国,山顶的才是阿尔喀特,但这也不重要,谁都知道,她们本就是一体的。

安提哥努斯由此生诸多人之生,死诸多人之死。苍老与青春同时在他的面庞上显现,他能讲各个年龄的语言:老妪的,孩童的,青年的……当他用中年人的口吻讲话时,他就是镇上那户农民的一家之主,是肉体凡胎,而非活了几千年的神话生物。待到夜色降临,话语归于沉寂,他便再度成为安提哥努斯,并带着所有关于生命的记忆,它们会成为锚点,使魔狼不至于迷失。

 

 

日子就这样复制着自身,渐渐流逝。直至夜之国的门扉被异乡人敲响,来客的位格甚至胜过祂,却彬彬有礼。对方递上请柬,口中话语甘甜似流淌的蜂蜜:您不该偏居一隅,山野只会成为您的束缚,来更辽阔的世界看看吧,尊贵的魔狼,帝国将助您攀升至更高。

更高,他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词语,这对所有踏入非凡之路的生灵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。他有些犹豫,机会难得,不像自己的姐姐只能止步天使,他完全有可能成为真神,拿回曾经属于父亲的力量。不同于弗雷格拉,他将是位拥有理智,人性的神明。还有……如果祂成为一位神,就能直面阿曼尼西斯,面对后者,他永远有无穷的疑问。

我接受邀请。他做出答复,不去触碰命运,就永远也不知道它带来的到底是陷阱还是礼物。

他将两座城交给姐姐,跟随对方前往当时位于东黎凡特河谷的帝国首都。在那,皇帝册封他为贵族。来访者没有说谎,外面的世界在各个方面都远超霍纳奇斯,包括斗争与阴谋。祂编织诡计,策划死亡,谋杀一位皇帝,再扶持另一位戴上宝冠。祂的确升至更高。

 

 

你听到祂的声音了吗?在完成狩猎的那个夜晚,伯特利这样问道。祂早在我耳边呓语,魔狼回答,祂正盯着昔日同僚的尸首,确保非凡特性完全析出。我们不是已经做好计划了吗?祂反问道,那位旧日的确有无上威能,可最初分裂已久,祂的影响正在减弱,也许祂能使一位神陷入疯狂,但如果是三位神……祂将被分散,我们能压制祂。

伯特利沉默一会,叹了口气。安提戈努斯有些疑惑,亚伯拉罕的家长是祂们三个中最大胆的赌徒,如果有什么能让他迟疑……是星空的问题?祂问道。对方点点头,我的状态不好,计划可能搁置,帕列斯只能你和阿蒙自己解决。不要探究这件事,安提柯,一个诡秘之主就够麻烦了,我不想招徕第二位。

说完,祂开启传送,身影渐渐变得透明,等等!魔狼叫道,他对上星之匙疑惑的眼神:再见,他用上人类饯别的礼节。对方愣了一下,嘴角勾勒出狡黠的微笑,也回复道:再见。接着,祂彻底消失了。

 

 

而他们没有“再见”。

 

 

那声道别仿佛是一个诅咒,伯特利·亚伯拉罕从此不知所踪。祂和阿蒙不得不延迟狩猎,将重点转移到稳定自身上,阿蒙有亚当帮忙,情况好一些,而祂只能自己应付古老的旧日。魔狼的意识经常性地陷入混沌,辨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,祂时而是古神,时而是人类,仿佛回到当年的霍纳奇斯山,但一切又有所不同。彼时他是导演,将心灵浸没入角色后又倏地窜出,现在他成了人类童话中那些被精怪迷惑的可怜人,被迫在欢宴上起舞,哪怕精疲力竭也无法停下。

将他从浑噩中解放的则是痛苦。某日祂难得清醒,却旋即发现这短暂的清明不过是命运恶意的招呼——祂的锚点在逐渐消失,天之母亲已不再回应呼唤。祂忙赶回霍纳奇斯,镇上的布置与他离开时无异,只是居民消失无迹。

而凶手昭然若揭——阿曼尼西斯!他咆哮道。

为什么?他几乎是在怒吼,千年的愤怒都于此刻倾泻: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?因为恨?弗雷格拉的确残暴,但祂不是也曾给予你庇护?还是说为了力量?可你早已是位真神!将两个天使赶尽杀绝又能得到什么?

黑夜没有应答,祂的脸笼在轻纱下,看不清表情。安提哥努斯甚至觉得对方正在微笑,亦如千年前她同自己和姐姐戏耍时流露出的那样。这个认知霎时使祂产生某种奇怪的感觉,或许一切都是梦境,是厄运从神的把戏,他仍停留在第二个纪元,没有高位的力量,仍在父亲的吼声中瑟缩,在白骨堆中玩耍。

然而痛楚传来,告诉祂锚在被连根拔起,镇上居民接连消失,同他们的信仰与祈祷一起被夜幕吞并。上任诡秘的呓语瞬间填满脑海,让他几乎听不清其他声音。还给我!祂喊道,这是我的城市,我的子民,我延续他们的生命,赐予他们永恒——

阿曼尼西斯依旧阒然无声。混乱中,魔狼忽然回想起将自己引领至霍纳奇斯的道路,想起当地那个古老的传说,想起死之城的名字和来访的友人,想起那个邀约,想起崩毁的帝国及众多神祇的陨落。当年自己满心以为被命运眷顾,现在回首审视,一切倒像是命运的罗网——也许是阿曼尼西斯的罗网,对祂来说,两者几乎是同义词。

好吧,好吧,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,祂呲起犬齿,我不会让你再夺走我所拥有的事物——一件也不让!我绝不再逃了,祂想,任凭自己的眼眸被疯狂占据。追逐奔逃人们的不再是夜色,而是魔狼指尖的丝线。祂望着倾覆在头顶,渐渐收拢的夜色,大笑起来:你什么也别想得到,阿曼尼,看吧,我已超越壁障,一切与我永不分离!

爱与恨,生与死,真实与梦境……阿尔喀特和埃斯特本是一体,所有背道而驰的不过是同一条锁链的两端,安提哥努斯将它们重新系起。自此,不再有过去与未来,因为两者毫无分别。历史的迷雾停止向前漫溯,相反,他们向后褪去。

昔日魔狼的幻影自泥土中显露,祂的血肉重新包裹住白骨,如荆棘般尖锐的皮毛再次长出,而那令人胆寒的,疯狂凄厉的嚎叫又一次于霍纳奇斯之巅回唱。异种同人类一起欢歌,神明与凡躯共同舞蹈,在黑夜与隐秘的笼罩下,欢宴在宫殿里拉开帷幕。安提哥努斯倚靠王座,眼眸半阖,仿佛所有敌人不复存在——祂被禁锢在梦境,欣赏永不停息的戏剧。

梦中的思绪永远纷繁,祂记不清自己多少次撞见过去,预见未来,同样也忘了做思考的是哪部分的自己,疯狂的?冷静的?它们本质是一回事,理智是别样的疯狂,占卜是未来的回忆。祂先攀升至愚者,后又坠落,再次成为呜咽着逃窜的小狼,时间已化作圆环。安提哥努斯正在等待,也唯有等待,等待那位命定的诡秘,真正的救主,迟到千年的敌手到来,他将斩断轮回,隔绝生死,打破疯狂的幻梦。

而我要往何处去?祂在混乱中发出疑问。

 

 

夜色里传来一声叹息。




注:阿尔喀特是胡诌的名字,埃斯特源自希伯来语Esther,意为星辰,黎凡特则是玩梗(所罗门王建的城自然是......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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